1990年5月12日凌晨4时30分,西南某秘密军事基地笼罩在浓重的晨雾中。
米-8直升机的旋翼搅动着潮湿的空气,发动机喷出的黑烟在惨白的探照灯下显得格外刺目。
叶云站在机舱口,看着六名龙牙突击队员踩着泥泞的停机坪走来。
他们身上的特种作训服服早已被夜露浸透,每走一步,解放鞋都会在积水的红土地上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
“检查装备!”叶云的声音穿透了柴油发动机的轰鸣。
林锐低头检查**冲锋枪时,枪托上的木纹正渗着水珠;
赵虎的81式自动步枪枪管里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;
周帆的85狙击步枪瞄准镜上爬满了细密的水珠,怎么擦都擦不干净。
机舱内弥漫着枪油、汗臭和柴油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随着直升机剧烈颠簸着爬升,陈默突然干呕起来,酸腐的胃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机舱地板上。
李俊峰调侃道:“怎么?都成为特种兵了,居然还晕机?”
“我……”陈默老脸一红。
李俊峰拍了拍他的肩膀,淡淡笑道:“要去参加实战了,第一次,紧张的吧?”
“你们呢?”
李俊峰看向其他四人,“紧张吗?”
赵虎四人看了一眼边上的叶云,赶紧说道:“不……不紧张。”
“放屁!”
李俊峰笑骂:“都要吐了,还不紧张?”
“紧张就紧张,没啥丢人的。”
“我们这是去杀人,不是去度假。”
“我当初第一次被大队长带去参加实战的时候,吐得比你们还厉害。”
“不过,有了第一次之后,后面我就不紧张了。”
“现在知道,为什么大队长会说,没有杀过人的,都不能算是真正的特种兵了吧?”
五人默默点头。
这时,陈默又是一阵反胃。
“咽回去!”叶云头也不回地厉喝,“等会儿要是吐在瞄准镜上,老子让你用舌头舔干净!”
…………
上午7时15分,直升机降落在边境前哨站用红土夯实的简易跑道上。
舱门一开,热浪裹挟着腐烂的植被气味扑面而来,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疟蚊嗡嗡声。
“龙焱的同志?”一名晒得黝黑的武警中校快步走来,他的78式警服后背已经结了一层盐霜,脚上的胶鞋沾满了红色的泥浆,“我是边防支队参谋长王铁军。”
“你好。”
叶云回礼道:“我是龙焱大队长,叶云。”
“走吧,我们去作战室谈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……
作战室内,潮湿闷热的空气几乎凝滞。
昏黄的白炽灯下,几个武警干部围在沙盘前,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滴落在泥塑地形上。
“情况比想象的复杂。”王参谋长用铅笔敲了敲沙盘边缘,“‘蝰蛇’这次分了三路。一路走7号界碑的干涸河床,一路走勐卡山脊,还有一路可能从地下溶洞渗透。”
叶云俯身查看沙盘,手指在几个关键节点划过:“溶洞这条线太危险,他们带着人质走不了。山脊视野太好,容易被我们发现。”
他的指尖停在7号界碑位置,“河床是他们的最佳选择。”
“但我们的人手……”王参谋长欲言又止。
“我们负责主攻。”叶云直起身,目光扫过龙牙队员,“李俊峰带林锐、赵虎组成突击组,沿河床东侧灌木丛隐蔽接敌。周帆在制高点建立狙击阵地,陈默负责爆破封锁退路,吴浩协助武警在正面佯攻。”
李俊峰皱眉:“如果敌人改变路线?”
“所以需要诱饵。”叶云转向王参谋长,“你们派一个小队,大张旗鼓地搜查勐卡山脊。记住,要让他们发现,但不能太刻意。”
老武警突然插话:“那帮畜生很狡猾,去年就用过假人质……”
“所以我们先确认。”叶云指着一张照片,“注意看这个老人的手——”
照片上,老人被绑着的双手拇指异常弯曲。
“瑶族老人常年劳作,拇指关节会变形。”叶云冷声道,“如果是假人质,这个细节他们模仿不来。”
王参谋长若有所思地点头:“那具体行动时间?”
“暴雨最大的时候。”叶云指向窗外渐暗的天色,“气象站说今天14时到16时雨势最猛,能见度不到五米。他们一定会选这个时机。”
“还有个问题。”周帆突然开口,“如果人质和匪徒混在一起……”
“优先确保人质安全。”叶云语气坚决,“但记住,犹豫的代价可能是更多无辜者的生命。狙击手必须一击毙命,绝不能给匪徒反应时间。”
作战室陷入短暂的沉默,只有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响。
王参谋长突然起身,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个铁盒:“这是7号界碑周边的详细地图,去年测绘的,连溶洞的岔路都标出来了。”
叶云展开地图,泛黄的纸面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和洞穴走向。
几个武警干部立即围上来,开始细化作战方案。
“突击组从这里切入……”李俊峰的手指沿着一条隐蔽的小溪划过,“利用雨声掩护,在距离目标50米处建立攻击阵地。”
“爆破点设在这两个隘口。”陈默补充道,“用74式反步兵雷,确保切断退路。”
“我的狙击位选在这里。”周帆指向一处突出的岩石,“视野覆盖整个河床,但需要提前清理射击线上的灌木。”
王参谋长突然拍板:“就这么定了!我派两个班配合佯攻,再调一个排埋伏在溶洞口,以防万一。”
叶云最后环视龙牙六人:“记住,这不是演习。要么完成任务,要么死在边境线上。都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!”作战室里响起整齐的低吼。
三天后。
境外5公里处的密林中,腐殖质层散发着刺鼻的腥臭。
“蝮蛇”蹲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上,用美制M9刺刀削着木棍。
热带蚂蟥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,被他随手捏爆,在迷彩服上留下一道血痕。
“老大,货都装好了。”一个瘦猴似的马仔凑过来,肩上的RPG-2火箭筒筒身已经生锈,“按老规矩……”
“蠢货!”“蝮蛇”突然暴起,一刀扎进对方大腿。
鲜血喷溅在潮湿的苔藓上,立刻引来一群食肉蚂蚁。
二十米外,狙击手“秃鹫”正在保养他那支半自动步枪。
枪身上的防锈油和汗水混合,在闷热的空气中形成一层黏腻的薄膜。
一只蜘蛛在他的瞄准镜上结网,被他用沾着枪油的手指碾碎。
下午14时,暴雨倾盆而下。
潜伏在界碑附近的武警观察哨泡在没过脚踝的泥水里。
“注意看树冠!”声音在电台里沙沙作响,电流杂音中夹杂着远处的雷鸣。
突然,一个哨兵的瞳孔骤缩——300米外的雨幕中,两个瘦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前进。
孩子们**的双脚被锋利的碎石割得血肉模糊,在泥泞中拖出一道道血痕。
“RPG在队伍中间!”另外一个哨兵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。
“好!现在确定了他们的方向,立即通知龙焱的兄弟,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!”
“收到!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1990年5月15日,14时17分,西南边境7号界碑。
暴雨如注,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水幕。
林锐趴在泥泞的河床边缘,**冲锋枪的枪托抵在肩窝,冰冷的雨水顺着枪管倒灌进衣袖。
他的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三百米外,模糊的人影在雨幕中晃动。
“确认目标。”李俊峰的嗓音在耳机里沙哑低沉,“三十五名武装分子,两名人质,RPG在队伍中部。”
林锐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那两个被麻绳捆住手腕的孩子最多不过十岁,赤脚踩在尖锐的碎石上,每一步都在泥水中拖出淡红的痕迹。
“狙击手就位。”周帆的声音冷静得可怕。
完了之后,他立即开始调整狙击枪参数:“风向东南,风速12米每秒,湿度饱和,建议修正2.5个密位。”
他的85式狙击步枪架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后,瞄准镜里的十字线稳稳压在一个扛着RPG火箭筒的匪徒后心。
雨水顺着枪身流淌,在枪托凹陷处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赵虎的呼吸粗重如牛,东北汉子壮硕的身躯蜷缩在灌木丛中,81式自动步枪的枪口微微颤抖。
蚂蟥顺着他的裤腿爬进作战靴,在脚踝处咬开一道口子,但他浑然不觉。
“记住,”叶云的声音突然切入频道,“这不是演习。你们扣下扳机的瞬间,就是真正的战争。”
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爆破手正用防水布包裹着74式反步兵地雷,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雷管冰冷的金属触感。
三天前在作战室里制定的计划此刻变得无比真实——那些红色标记将变成真正的血肉横飞。
吴浩突然干呕起来,酸腐的胃液混着雨水流进领口。
他死死咬住作战手套,直到皮革被牙齿穿透。
“轰——”
远处的雷鸣与爆炸声重叠,一道闪电劈开雨幕,照亮了匪徒队伍最前方那个满脸刀疤的男人——
“蝮蛇”正用M9军刀抵住一个孩子的咽喉,刀锋在惨白的电光下泛着蓝芒。
“准备。”李俊峰的声音低沉严肃。
————
在敌人大部队的后方某个隐蔽处。
“秃鹫”用沾满枪油的手指擦拭SVD狙击枪的撞针。
洞顶渗下的酸性水滴在枪身上蚀出细密的锈斑,但他毫不在意——这支从苏联老兵手里买来的老枪已经夺走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。
“老大是不是太谨慎了?”一个年轻匪徒正往AK47的弹匣里压子弹,“边防武警那些废物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“秃鹫”突然用枪管抵住他的喉咙,“三年前在勐腊,有个穿便衣的侦察兵,一个人干掉了我们八个兄弟。”
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大小:“那人左肩有块龙形疤。”
年轻匪徒的喉结上下滚动,冷汗浸透了肮脏的迷彩服。
“蝮蛇”踢开挡路的藤蔓,刀疤纵横的脸上露出狞笑:“都小心点,我们已经入境了,华夏军人……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暴雨中传来某种不自然的声响——那不是雨滴打在阔叶上的声音,而是某种金属部件轻轻碰撞的脆响。
“散开!”
“开火!”
李俊峰的怒吼与周帆的枪声同时炸响!
7.62mm钢芯弹旋转着穿透雨幕,在RPG射手的后背炸开碗口大的血洞。
那人踉跄着扑倒,肩上的火箭筒砸进泥水里,溅起猩红的水花。
“砰!砰!砰!”
林锐的**喷吐火舌,三个点**准撂倒押送人质的匪徒。
温热的血雾在雨中绽开,被击中的毒贩像破布娃娃般栽倒,其中一个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,走火的子弹打穿了同伴的小腿。
“掩护人质!”
赵虎咆哮着冲出掩体,81式自动步枪的枪口焰在雨幕中划出橙红色的轨迹。7.62mm子弹将一名举枪的匪徒拦腰打断,肠子像肮脏的绳索般挂在了灌木丛上。
“蝮蛇”的反应快得惊人,他一把拽过孩子挡在身前,M9军刀在小孩脖子上划出血线:“来啊!杂种!”
周帆的十字线稳稳锁住他的眉心,但狙击手的手指在扳机上凝固了——孩子哭喊的脸占据了半个瞄准镜视野。
“轰!”
陈默引爆了预设的定向雷,钢珠暴雨般席卷匪徒退路。
两个转身逃跑的毒贩瞬间变成筛子,其中一个的上半身直接炸成碎肉,黏糊糊地糊在榕树干上。
“狙击手!十点钟方向!”李俊峰突然暴喝。
林锐猛地扑倒,一发7.62x54mmR子弹擦着头皮掠过,打碎了他身后的岩石。
三百米外,“秃鹫”的SVD枪口还在冒烟。
这个老练的杀手借着雷声掩护开了枪,此刻正快速拉动枪栓,第二发子弹已经上膛。
“吴浩!”
爆破手从战术背心里抽出烟雾弹,拇指挑开保险销的瞬间,狙击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肩。
吴浩闷哼一声,仍奋力将烟雾弹抛向人质方向。
灰白色的烟雾立刻在雨中弥漫开来,“蝮蛇”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。
“周帆!”林锐在电台里嘶吼。
狙击手的呼吸平稳得可怕,他的瞄准镜里只剩下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一截刀锋——
“砰!”
85狙的枪声被雷鸣吞没,子弹穿过烟雾,精准击中“蝮蛇”的右眼。
刀疤脸的脑袋像西瓜般炸开,红白相间的脑浆喷了孩子满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