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次撤回精选章节

小说:第99次撤回 作者:春知露 更新时间:2025-07-03

1.我十八岁生日那天,父母带回来一个男生。他站在客厅中央,身形修长,眉眼冷峻,

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疏离。父亲拍了拍他的肩,对我说:“晴晴,这是陈庭远,

以后就是你哥哥了。”我盯着他看了三秒,心脏突然跳得厉害。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。

”我听见自己说。陈庭远抬眼看我,目光像冰刃,可我却觉得连他皱眉的样子都好看。

父亲尴尬地咳嗽一声:“庭远刚回国,以后就住在家里……”“我喜欢你。”我打断他,

直勾勾盯着陈庭远。整个客厅瞬间安静。陈庭远的表情终于变了,

他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,嘴角扯了扯:“夏**,我们才第一次见面。

”“可我就是喜欢你。”我固执地重复。他沉默几秒,忽然笑了:“行啊,表白99次,

我就答应你。”我当真了。第二天一早,我堵在他房门口。他刚洗完澡,发梢还滴着水,

睡袍松松散散地系着,露出锁骨下一道浅疤。我咽了咽口水,大声说:“第二次!陈庭远,

我喜欢你!”他“砰”地关上门,差点撞到我鼻子。第三天,我在他咖啡里加了双倍糖,

贴着便签纸:“第三次表白,加糖是因为你太苦了。”他看都没看,直接倒了重泡。第四天,

第五天……到第五十次时,我蹲在花园里哭。那天下雨,我捧着被拒的第四十九朵玫瑰,

花瓣被雨水打烂了,像我对他的喜欢一样狼狈。我哭得喘不上气,

却听见二楼窗户“咔嗒”一声轻响。陈庭远站在窗边,面无表情地看着我。雨越下越大,

我哭累了,蜷在长椅上睡着了。第二天醒来,我躺在自己床上,头发是干的,睡衣也换过了。

陈庭远坐在我书桌前翻文件,听见动静头也不抬:“醒了就起来,别耽误早餐。

”“你抱我回来的?”我嗓子哑得厉害。他合上文件夹,冷笑:“怕你冻死了,

夏家还得办葬礼。”第九十七次表白,我喝醉了。朋友生日宴上,

有人起哄问我追到陈庭远没有。我灌了口酒,咧嘴一笑:“明天就第九十八次了!”回家时,

陈庭远正坐在客厅看财报。我踉跄着扑过去,酒气喷在他颈侧:“第九十七次……陈庭远,

我好喜欢你啊……”他一把推开我,眉头皱得死紧:“你喝酒了?

”“就喝了一点点……”我伸手比划,却被他攥住手腕。“夏晴,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

“别作践自己。”我怔住了。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。第九十八次,我准备了很久。

我在他书房门口等到凌晨两点。他开门时,眼下泛着青黑,显然刚忙完工作。“第九十八次。

”我举起手里的蛋糕,蜡烛光映在他瞳孔里,“陈庭远,我——”门铃突然响了。

父亲匆忙去开门,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站在雨里,浑身湿透。她抬头时,

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——那张脸,和我有七分像。“我是夏暖。”她声音发抖,

“我才是夏家的女儿……”陈庭远手里的文件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那天,

夏暖缩在沙发里哭。母亲搂着她,父亲不停叹气。我站在楼梯拐角,

听见陈庭远的声音:“既然证实了,夏暖当然要回家。”“那晴晴……”母亲犹豫着。

“留下吧。”父亲揉了揉眉心,“养了十八年,总不能赶出去。”陈庭远没说话。

我盯着他的背影,突然冲下楼,一把抓住他袖子:“第九十八次还没说完!

”整个客厅鸦雀无声。夏暖怯生生地抬头,眼泪要掉不掉:“姐姐,

你别这样……”陈庭远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。“游戏结束了,夏晴。

”他眼神冷得像看陌生人,“这才是夏家真正的千金。”蛋糕上的蜡烛早就灭了。半夜,

我摸黑溜进陈庭远房间。他居然没锁门。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,照见他靠在床头抽烟,

明明灭灭的火光里,他抬眼看向门口:“滚出去。”“为什么是夏暖?”我声音发抖,

“你早就认识她?”他吐出一口烟,突然笑了:“十年前那场火灾,是她救了我。

”我如遭雷击。我猛的想起来,十年前的那场火灾,我救了一个男孩,那个男孩就是陈庭远,

我就说为什么见他的第一眼就感觉我们见过。“陈庭远,”我喉咙发紧,

“如果我说救你的人其实是——”“够了。”他掐灭烟,一把拽过我按在墙上,“夏晴,

别连这点尊严都不要了。”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,我浑身发抖,却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。

“庭远哥?”夏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,“你睡了吗?”陈庭远猛地松开我。

我看着他整理衣领去开门,看着夏暖扑进他怀里说做噩梦了,

看着他对她轻声细语……最后一眼,是他关门时瞥向我的眼神,复杂得让我心脏绞痛。

2.夏暖住进来的第三个月,我摔碎了她送的香水。玻璃瓶在地板上炸开,

薰衣草的味道熏得我头疼。夏暖立刻红了眼眶:“姐姐不喜欢可以直说……”“我没碰它。

”我盯着桌上那道可疑的水渍,“是你自己推下去的。”父亲皱眉:“晴晴,道歉。

”“不是我!”“够了。”陈庭远从文件里抬头,眼神冷得像看一场闹剧,“夏晴,

别在爸妈面前丢人。”夏暖躲在他身后,冲我勾起嘴角。楼梯口那场“意外”来得毫无征兆。

夏暖突然尖叫着滚下楼梯,我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。父亲冲过来时,

她正捂着流血的手腕啜泣:“姐姐不是故意的……”“夏晴!”父亲扬手要打我,

被陈庭远拦住。我死死盯着他:“你信我。”他松开父亲的手腕,

淡淡移开视线:“去书房等我。”书房里,我攥着被指甲掐红的掌心。陈庭远推门进来,

扔给我一盒擦伤药——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楼梯扶手刮破了。“别让爸妈觉得我虐待你。

”他转身要走。我砸了药盒:“陈庭远,你明明看见是她自己摔的!”他停在门口,

背影僵了一瞬:“重要吗?”我发高烧那天,夏暖正陪着父母出席慈善晚宴。

额头烫得能煎鸡蛋时,我听见房门被推开。陈庭远的脚步声停在床边,带着淡淡的雪松味。

“水……”我迷迷糊糊去抓他袖子。指尖碰到一片冰凉,立刻被他甩开。“夏晴,

你真是……”他声音哑得不像话,“烦死了。”天亮时,佣人端着粥进来:“**,

少爷吩咐的。”“他人呢?”“凌晨四点才走。”佣人欲言又止,

“其实少爷守了您一整夜……”我把粥泼在了地毯上。十九岁生日宴,

夏暖送了我一条钻石手链。“商业机密泄露了。”父亲突然闯进宴会厅,手里攥着U盘,

“晴晴,你动过我的保险柜?”全场哗然。U盘里是我上周帮父亲整理的报表,

现在却变成了竞标方案。“不是我。”我看向陈庭远,“你知道我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。

”他慢慢松开夏暖的手,眼神复杂:“监控显示只有你进过书房。

”夏暖突然抽泣起来:“都怪我……昨天姐姐问我爸爸的密码,

我还以为……”陈庭远猛地攥紧拳头。法庭宣判那天,陈庭远作为夏家代表出席。

法官问我有无申诉,我盯着被告席对面的陈庭远:“有。”他掀起眼皮看我。“第九十九次。

”我咧开嘴笑了,“陈庭远,我撤回之前所有的喜欢。”他手里的钢笔“咔”地折断。

十年刑期。我被押走时,听见律师低声问他:“真的不争取缓刑?

”“……别让她去重刑监狱。”这是他最后的话。监狱里第一个月,我被按在厕所隔间暴打。

“夏**特别关照过你。”女囚揪着我头发往马桶里按,“说你这张脸……啊!

”惨叫来自压住我的人。狱警的警棍砸在她膝盖上:“闹什么!”我满嘴血腥味,

看见狱警偷偷往我兜里塞了消炎药。第三个月,我的囚服总是莫名其妙变成干净的那套。

第六年,新来的狱医给我处理伤口时叹气:“外面有人花大价钱打点这里。

”我盯着天花板:“谁?”“姓陈。”她顿了顿,“他说……让你别死。”出狱前最后一天,

夏暖来了。她隔着玻璃笑得甜蜜:“姐姐,庭远哥下个月要和我订婚了。

”我摸了摸脸上那道疤,那是入狱第一年,她用钱买通的“礼物”。“恭喜。

”我把通话器挂回去。铁门打开的瞬间,阳光刺得我流泪。二十九岁的夏晴,胃癌晚期,

还剩三个月可活。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,车窗降下一半,露出陈庭远冷峻的侧脸。

我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。3.出狱那天,没人来接我。我站在监狱大门口,

眯眼看着十年未见的阳光。太亮了,亮得我眼睛发酸。胃里突然一阵绞痛,我弯下腰干呕,

却只吐出几口血沫。远处有汽车引擎声。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,车窗半降,

陈庭远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。我直起身,当没看见,拖着行李往公交站走。

身后传来车门摔上的巨响。我摔在了马路牙子上。太久没走路,

左腿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。掌心蹭在粗粝的地面,**辣地疼。有脚步声逼近,

陈庭远的气息笼罩下来。他抓住我胳膊时,我闻到他袖口熟悉的雪松味。“松手。”我说。

他反而攥得更紧:“你腿怎么了?”“关你屁事。”远处传来手机**。

陈庭远掏出来看了眼屏幕,夏暖的来电照片跳动着,她穿着婚纱笑靥如花。他手指僵了一瞬。

我趁机抽回手,却被他一把按回地上:“别动!”他单膝跪地撩起我裤腿,脸色突然变了。

我的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,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。“去医院。”他伸手要抱我。

电话**又响了。夏暖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:“庭远哥,

婚纱店说我的定制款……”陈庭远的手悬在半空。我慢慢爬起来,

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:“滚吧,别让你未婚妻等急了。”我在小医院查出胃癌晚期。

老医生推了推眼镜:“最多三个月,想吃点什么就吃吧。”我盯着X光片上那个狰狞的黑影,

突然笑了。出门时下起大雨,我站在屋檐下摸口袋,只剩三枚硬币,

连最便宜的止痛药都买不起。一辆车急刹在水洼里,溅了我满身泥点。

陈庭远冲下来拽我手腕:“为什么不去好医院检查?”“查什么?”我甩开他,

“查我怎么还没死?”他眼底瞬间猩红:“夏晴!”“陈先生。”我后退一步,

“请保持距离,我怕夏**误会。”雨幕里,他的白衬衫很快湿透,

贴在身上显出紧绷的肌肉线条。多可笑,十年过去,这个男人连愤怒的样子都让我心颤。

胃里又是一阵翻搅,我弯腰吐出一口血,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。陈庭远的表情裂开了。

他强行把我塞进车里。私人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我咳嗽。

主治医生战战兢兢递上报告:“晚期,已经扩散到肝脏……”陈庭远一拳砸在墙上:“误诊!

她上周还能走路!”医生吓得后退:“陈总,片子显示……”“重新做!”他扯开领带,

“把约翰逊教授从美国请来!”我躺在病床上笑出声:“陈庭远,你演给谁看?

”他猛地掐住我下巴:“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?”“知道啊。”我舔了舔嘴角的血,

“正好死在你们婚礼那天,多吉利。”他的手指在发抖。半夜,我被胃痛惊醒。

陈庭远趴在床边睡着了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。十年了,我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看他。

我轻轻拔掉输液针。血珠冒出来的瞬间,他突然惊醒,一把按住我的手背:“你干什么!

”“回家。”“**哪来的家!”他吼完这句,突然哽住了。是啊,夏家不要我,

租的房子到期了,我连病床都是他施舍的。护士闻声进来,

被他厉声赶出去:“叫约翰逊立刻视频会诊!”我看着他暴怒的背影,轻声说:“陈庭远,

我疼。”他僵住了。十年前在法庭上都没弯下的脊背,此刻一寸寸塌下来。他蹲在病床边,

把脸埋进我掌心,滚烫的液体渗进我指缝。“你骗我的对不对?”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,

“像以前那样,骗我心疼……”我抽回手:“叫夏暖来见我。”夏暖来得比想象中快。

她穿着真丝睡衣,脖子上还有暧昧的红痕。看见我瘦脱相的脸,

她夸张地捂住嘴:“天啊姐姐……”“药是你换的。”我开门见山。她眨眨眼:“什么药?

”“监狱里那些维生素片。”我盯着她精心保养的指甲,“换成致癌物需要多少钱?

”陈庭远手里的保温杯砸在地上。夏暖泫然欲泣:“庭远哥,

姐姐是不是疯了……”“滚出去。”我说。陈庭远没动。我又吐了口血,

这次直接喷在夏暖裙子上。她尖叫着跳开,陈庭远终于动了,他拽着夏暖胳膊往外拖。

“庭远哥!”夏暖扒着门框,“她污蔑我!”陈庭远回头看我,眼里全是血丝:“你确定?

”我笑了:“猜的。”门被摔得震天响。三天后,陈庭远带着调查报告冲进病房。

“夏暖买通了狱医。”他嗓子全哑了,“但剂量不至于……”“陈庭远。”我打断他,

“你还记得我入狱前说过什么吗?”他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。第九十九次,我撤回所有喜欢。

窗外开始下雪,今年的第一场雪。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,看它在掌心化成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