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1980年的华国,一切商业活动都还处于最原始蒙昧的阶段。
所有的买卖模式,还全都处于最简单的方式——一手交钱、一说交货。
对于在经历了四十年后惨烈商战的吴铭来说,这种交易模式简直充满了漏洞!
而这些漏洞,在吴铭眼里,都是钱!
果然,当供销社主任们听说了这种新奇的合作模式后,纷纷表示同意。
农民用粮食换鞋,供销社还有钱赚?
还有这种好事?
农民手里虽然没钱,但十几斤余粮不要太容易。
而且吴铭还说旧粮也可以,那就更容易了!
只要十几斤粮食就可以换走一双坚固耐用的胶鞋,以后下地再也没有被荆棘刺破脚底板的苦恼,简直太划算!
供销社主任觉得,好像除了吴铭,其他人全都赚钱了啊!
不过,这笔账在吴铭那儿可就是另外一种算法了——一双鞋换十二斤粮食,粮站收粮食已经2毛钱,鞋厂给吴铭的价格是4毛钱一双,抛去给供销社的提成和运费,吴铭一双鞋净赚接近一块八!
450%的净利润!
足以让一切资本铤而走险!
但,在这个时代,这是独属于吴铭的商机!
吴铭要在下一个人学会这个套路之前,赚到自己启动的第一笔资金。
接下来的三天,坐着石头的拖拉机,吴铭一共跑了9个乡镇,和供销社谈好了合作。
同时他还给每个供销社放了一批鞋让供销社开始卖。
现在,南城的市各乡镇只剩下最后一个镇,南曲镇了。
只要再攻下这里,城南的十个乡镇的销售网络,就建设完成了!
第三天晚上,告别了石头,他刚到家门口,听到身后有汽车喇叭声。
一转身,一辆乳白色的拉达牌小轿车停在不远处。
陈笑川从车里跳出来:“吴铭哥!我等你半天了!”
周围许多街坊邻居看到这一幕都议论纷纷起来。
“吴铭果然和陈厂长儿子关系很好啊!”
“是啊是啊!”
“这小子可以,有点出息!”
“你前几天不还说人家是个二流子,早晚进监狱吗!”
“嗨,此一时彼一时嘛!”
吴铭走到陈笑川车跟前,好奇道:“笑川,你咋来了?”
“吴铭哥,我爸派我明天去南襄乡调研一个粗布厂,我不大懂,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啊?”陈笑川挠挠头,苦恼道。
“你那么多同学,都是高级知识分子,你咋就想起我来了?”吴铭好奇了一下。
“嗨!那都是些书呆子!我觉得你比他们厉害多了!”
南襄乡,和南曲镇紧挨着,倒也不算绕道,还能蹭他家的车下去......
想到这里吴铭点点头:“行,刚好我要去南曲镇一趟,陪你调研完厂子我就去。”
陈笑川很高兴:“好!正好我在南曲镇认识人,中午让他请咱们吃饭!”
吴铭笑着点点头:“好。”
第二天他告诉石头休息一天,自己则坐着陈笑川家的小汽车一路到了南襄乡。
南襄乡有一个著名的南襄粗布厂。
吴铭记得,这个厂一直到四十年后,都是全国有名的粗布生产基地。
而南襄粗布也是全国驰名品牌!
所以,能来这里调研一下,吴铭还是很乐意的。
如果有机会,要把这个厂提前收入囊中。
不过此时的南襄粗布厂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厂。
虽然倒不了,却也没有大红大紫的迹象。
整个调研进行的一切顺利,吴铭上辈子一共调研了多少企业和工厂?他自己都数不清。
对于调研中该看什么,该注意什么,他实在是太清楚了。
随便几个问题一抛出,南襄粗布厂的史厂长态度一下就不一样了。
吴公子身边这个年轻人,很厉害啊!
每个问题都是一针见血!
史厂长甚至觉得,如果能解决好这个姓吴的年轻人提的这些问题,自己的粗布厂,效益还能提高几十个百分点!
陈笑川也很高兴。
“我就说吴铭哥你厉害嘛!我觉得我爸身边那些专家顾问都没你厉害!”
“多亏了吴铭哥你啊!有你刚才那些问题,我回去交代我爸就有底了!”
吴铭淡淡笑了笑:“小事。”
陈厂长身边那些专家顾问,怎么能和曾经坐拥几百亿身家的吴铭比?差太远了!
从粗布厂出来,时间还没到中午,吴铭和陈笑川商量了一下,决定到南曲镇办事。
“吴铭哥,一会儿你先去办事,我去找我朋友,然后我们去供销社接你,怎么样?”陈笑川问吴铭。
“成,没问题!”吴铭笑道。
有前面九家供销社的成功经验在,他相信这次也不在话下。
到了南曲镇供销社,陈笑川的小汽车一溜烟跑了。
吴铭推门进了供销社,屋里有几个农民在买东西,柜台一里一外有两个人,正隔着柜台在闲聊。
“你好,请问哪位是咱们供销社的主任?”吴铭环视一周,目光锁定在柜台里面那个男人身上——他应该就是供销社主任。
“我就是,你有啥事?”那是个4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,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蓝色干部服。
“我是并城国营鞋厂的,想和你们供销社谈一下合作。”吴铭取出了胶鞋,“这是我们厂的样鞋。”
趁对方仔细看鞋的时候,吴铭清了清嗓子,开口道:“我们厂的合作模式是这样的......”
“你不用说什么合作模式了,我们南曲镇的人不爱穿胶鞋!你走吧!”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。
是之前站在柜台外面的那个男人。
他看上去也差不多四十岁上下,矮个子尖脸,神色倨傲。
吴铭皱了皱眉头,但语气还是比较客气:“你是哪一位?”
那男人大拇指竖起,指了指自己:“我,南曲镇布鞋厂的厂长,刘洋涛!我告诉你,我们南曲镇人,只喜欢穿布鞋,你的胶鞋在这,没市场!”
吴铭眯了眯眼:“刘厂长,莫非你觉得,你能代表了南曲镇所有人的喜好?”
刘洋涛傲然:“我不需要代表所有南曲镇人,我能代表了南曲镇的市场就行!”
他手指头敲了敲柜台:“我把话撩这儿了。有我在,你的鞋啊,进不了我们南曲镇供销社!”
吴铭扭头看了供销社主任一眼,供销总主任低着头仿佛没听到他们说话一般——用意不言而喻。
吴铭冷笑一声,哗啦一下把背包摁在柜台上:“那我也把话撩这儿了,今天这生意要是谈不成,我就不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