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梦境边缘凌晨三点十七分,程墨又一次从那个梦中惊醒。他猛地坐起身,
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,浸湿了枕套的一角。卧室里一片漆黑,
只有床头柜上的数字闹钟发出微弱的红光,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注视着他。
程墨大口喘息着,努力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,右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单。又是那座城市。
又是那个女孩。五年来,这个梦境如同一个不受欢迎的老朋友,每周至少造访他三次。
程墨甚至能准确预测它出现的频率——每当他工作压力增大,或是生活中出现重大变化时,
这个梦就会来得更加频繁。他摸索着打开台灯,昏黄的灯光瞬间填满了卧室。
程墨伸手拿过床头的笔记本,翻开已经写满大半的本子,
熟练地记录下今晚的梦境内容:"2023年9月14日,梦境第187次记录。
地点:滨海城市,有灯塔和长堤。时间:黄昏。人物:穿红裙的女孩(约8-10岁),
站在灯塔下向我招手。情绪:强烈的不安与恐惧,似乎有危险临近。
惊醒前画面:海水突然上涨,淹没灯塔基座。"写完后,程墨盯着这些字迹发了一会儿呆。
笔记本的前半部分已经泛黄卷边,记录着过去几年里这个梦境的每一次细微变化。起初,
他还以为这只是普通噩梦,会随着时间自然消失。但五年过去了,这个梦不仅没有减弱,
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、越来越真实。程墨揉了揉太阳穴,
感到一阵熟悉的钝痛从后脑勺蔓延开来。
长期睡眠不足的后果开始显现——偏头痛、注意力不集中、情绪波动。
作为一家知名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,这些症状正在严重影响他的工作表现。他下床走到窗前,
拉开窗帘。窗外,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,但已不如几小时前那般密集。程墨住在二十八层,
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。夜色中,高楼大厦的轮廓如同沉睡的巨人,
而闪烁的灯光则是它们不安分的梦境。"为什么总是那座城市?"程墨轻声自问,
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。他确定自己从未去过梦中的地方——那是一座海滨小城,
有着白色的灯塔和蜿蜒的防波堤,风格与他所居住的现代化大都市截然不同。
更奇怪的是那个女孩。每次梦中,她都会出现在灯塔下,穿着一条鲜艳的红裙子,
远远地向程墨招手。程墨看不清她的脸,但能感受到她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。
每当他试图靠近,梦境就会突然变得恐怖——海水暴涨、天空变暗,
一种无形的威胁从四面八方逼近,最终将他惊醒。程墨叹了口气,关上窗帘。
他知道自己今晚不可能再入睡了。他走进浴室,用冷水洗了把脸,镜中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,
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。三十四岁的人,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。"程总,
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。"第二天上午的公司会议上,助理小林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杯黑咖啡,
"需要我把下午的客户见面推迟吗?"程墨接过咖啡,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,
带来短暂的清醒。"不用,我没事。"他强打精神,翻看着面前的设计方案,
却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。纸上的线条和数字仿佛在跳动,模糊成一片。会议结束后,
程墨的合伙人张毅留了下来。"老程,你得去看看医生,"张毅直接了当地说,
"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你在会议上走神了。
上周那个项目汇报更是灾难——客户问的问题你一个都没答上来。"程墨苦笑:"我知道,
只是...""只是什么?别告诉我又是那些噩梦。"张毅皱起眉头,"五年了,哥们。
正常人要么已经习惯了,要么早就找到解决办法了。""我试过安眠药、冥想、酒精,
甚至催眠治疗,"程墨疲惫地说,"什么都没用。"张毅思考了一会儿,
突然说:"我表弟是神经科学研究所的,他们最近好像在搞什么梦境研究。
要不要我帮你问问?
墨本想拒绝——他已经对所谓的"专业治疗"不抱希望了——但想到最近越来越严重的影响,
还是点了点头:"好吧,帮我约个时间。"三天后,
程墨站在城市东郊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。门上挂着"神经科学与梦境研究所"的铜牌,
看起来比想象中正规许多。"程先生?欢迎,我是苏雨晴。"一个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。
程墨转身,看到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性,穿着简洁的白大褂,黑色长发利落地扎在脑后。
她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,像是能直接看透人心。最让程墨惊讶的是,她看上去莫名地眼熟,
尽管他确定从未见过她。"苏博士?"程墨伸出手,"谢谢您抽时间见我。
"苏雨晴与他短暂握手,她的指尖微凉。"张毅跟我详细介绍了你的情况。
五年重复同一个梦境,这确实很特别。"她示意程墨跟她进入大楼,
"我们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型的梦境干预技术,或许能帮到你。"研究所内部比外观现代得多。
穿过几道自动门后,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实验室。房间中央是一张类似牙科诊所的躺椅,
周围环绕着各种监测设备和显示屏。"请坐。"苏雨晴指向一张办公桌旁的椅子,
自己则坐在对面,打开笔记本电脑,"首先,我需要详细了解你的梦境。
你能描述一下梦中的场景吗?"程墨开始讲述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,
包括城市的细节、灯塔、防波堤,以及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。随着描述深入,
他注意到苏雨晴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——她的眼睛微微睁大,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次。
"有什么不对吗?"程墨停下来问道。
苏雨晴似乎犹豫了一下:"你描述的这个地方...非常具体。
大多数人的梦境场景都比较模糊,但你的记忆似乎异常清晰。
""因为这个梦我做了太多次了,"程墨苦笑,"就像反复观看同一部电影。
"苏雨晴点点头,继续记录:"那个小女孩,你能看清她的脸吗?""不能,总是很模糊。
但我能感觉到她很着急,想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。""每次梦境都以同样的方式结束?
""差不多。海水突然上涨,天色变暗,然后我就会惊醒,心跳加速,浑身冷汗。
"程墨顿了顿,"苏博士,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?"苏雨晴合上电脑:"传统解梦学会说,
水代表潜意识,灯塔象征指引,而小女孩可能是你内心某个被忽视的部分。"她站起身,
走向实验室另一侧的设备,
但我更倾向于从神经科学角度来解释——你的大脑在睡眠中反复激活了某些特定的记忆回路。
""但我从未去过那样的地方,"程墨困惑地说,"那些不可能是我的记忆。
"苏雨晴调试着一台仪器,背对着程墨:"记忆是个复杂的东西。
它可能来自你看过的电影、读过的书,甚至是别人讲述的故事。"她转过身,
"我们有一种新方法,可以在你做梦时监测大脑活动,并尝试干预梦境走向。愿意试试吗?
"程墨犹豫了:"这安全吗?""完全无创,"苏雨晴保证道,
"我们只是监测脑电波和生理指标,在适当时候给予一些外部**,帮助你改变梦境轨迹。
已经有数十位受试者参与过实验,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。"看着苏雨晴自信的眼神,
程墨点了点头:"好吧,我试试。需要准备什么吗?""今天只是初步测试,建立基线数据。
"苏雨晴示意他躺到那张特殊的椅子上,"放轻松,我会给你戴上一些传感器,
然后你只需要小睡一会儿。"接下来的半小时里,程墨被连接上了各种电极和传感器。
苏雨晴的动作熟练而轻柔,偶尔指尖擦过他的皮肤,带来一丝微妙的触感。"好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