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五十，学校的广播刚刚播完一遍《告别的时光》，女生们三三两两结伴离校，晚自习终于结束。
钱丽君走出校门的那一刻，周围几个男生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眼。
她穿着最普通的蓝白校服，领口扣得严严实实，可那副身形却藏不住：肩膀窄，腰线细，裙摆下的双腿笔直修长，行走时带着种未经雕琢的韵律感。
一头黑发扎成马尾，鬓边发丝微微卷起。
皮肤白皙，在一众黑黄皮农村孩子中显得特别干净。
眼睛又大又亮，睫毛浓密，眼神冷静得不像个17岁的女孩。
她是那种，即使不化妆、**裙子，也能在人群中第一眼被看见的女孩。
可她从来不自知，只是低头走自己的路。
她越是不张扬，就越像一把藏在刀鞘里的锋刃，晃得人眼花。
正是这种“天然的克制”，最容易让人蠢蠢欲动，特别是那些混在边角里的男人。
钱丽君一个人走在回外婆家的小路上。
她家不通公交，只能走山路绕到东边村口，再穿过一段竹林。
她背着书包，抱着卷子，脚步快得像要逃避夜色。
她已经听到背后第二次响起脚步声了。
那种“尾随”的感觉，一开始只是心悸，到了此刻已变成实质性的压迫。
她猛地回头。
没人。
只有风。
可她清楚，那不是错觉。
她开始跑。
脚步从碎石小路跑到泥地，耳边是越来越近的喘息声。
“丽君——哎——跑什么啊？”
一个带着吊儿郎当语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，男人笑得油腻：“你越跑，我越想追啊——”
她脸色瞬间煞白。
那人她见过，是镇上修摩托的黄毛，二十六七岁，总在小卖部门口抽烟看女生。
“滚开！”她吼了一句。
他笑得更欢了：“一个女娃娃，这么大火气？你爸妈咋教你的？”
他一步步逼近，夜色中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她退无可退，转身想跑。
突然，一道黑影冲了出来。
“**干什么？！”
孙强！
他穿着灰白T恤，汗水湿透了后背，喘着气挡在她面前。
黄毛一怔，眼神转冷：“小兔崽子，你谁啊？英雄救美啊？”
“滚！”
孙强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，一拳砸在对方肩膀上。
黄毛吃痛，眼睛一下红了，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，寒光一闪——
“孙强！！”
丽君尖叫出声。
下一秒，刀划破布料，插入少年身体。
“噗——”
是血溅出来的声音。
孙强身形一晃，嘴唇发白，咬牙死死拉着黄毛的手，不让他拔刀。
“你敢动她一下，我弄死你……”
那黄毛脸色变了，甩开他，转身就跑。
丽君呆在原地，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夜色里。
孙强踉跄一步，跌坐在地，捂着肚子，血从指缝里狂涌。
“孙强！！”
她跪下去，双手撑住他，声音颤得不像样：“你傻不傻！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疼……”
他勉强咧嘴：“但你没事就行……”
“闭嘴！别说话了，别睡啊！！”
她哭着用书包压住他伤口，衣服全是血，嘴唇发抖到咬不住。
“别睡啊！你敢睡我就打你！”
她跌跌撞撞扶他起来，一边流泪一边拖着他往村口跑。
夜路颠簸，地面不平，她几次摔倒，却死也不肯松手。
她只有一个念头：
——我要救他。
我要救这个为我流血的人。
到村口时，她嗓子早已喊哑。
“大哥！救命！有急事——”
终于，一个骑三轮的老大爷停下，看到血人似的孙强，吓得连声叫：“快上车！”
医院的灯光冷得刺眼。
她站在手术室外，腿早已软了，身上是干涸的血，手一松，整个人跪坐在地上。
护士把她搀起来，问她是不是亲属。
她摇头，哽咽着：“不是……。”
三个小时后，医生出来。
“伤得不轻，好在刀没伤到动脉。送医及时，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补补，没啥大事。”
她几乎一下瘫倒，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落。
医生说完，轻声补充一句：“他一醒来就问你在哪。”
她攥着衣角走进病房。
孙强靠在病床上，脸色惨白，嘴角勾着淡淡笑。
“你还在啊。”
她眼睛发红：“我走了你谁送你回来？”
他轻轻道：“你哭了。”
她别过头：“我不哭，你以为你能活着出来？”
孙强咧嘴：“我……是不是挺帅的？”
“**的帅死了。”
她蹲下来，平视他，声音已经哑了。
他虚弱地痞笑：“帅就奖励亲我一下”
“嗯！？”
“我逗你的，哈哈哈，咳，咳”
她看着他，眼泪在眼眶打转。
